啊…
韩沐伯是个自己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灵师。
灵器是琴，古时是古琴，现在是提琴。
现在的正职是个流浪的小提琴家，偶尔唱唱歌。副职是替鬼完成未完成的夙愿。
比如替被砍了头的死刑犯将偷偷藏下的一笔钱送回白发苍苍的父母家，比如帮病房里得了绝症死去的男学生再送一支玫瑰给喜欢的女孩，比如帮黑煤矿事故里死亡的男人告诉还在苦苦等待的女朋友说分手吧，诸如此类。
所以韩沐伯在酒吧里拉琴或者唱歌的时候，总会坐满了泪流满面的众。
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
当然，帮这些鬼办事，他是收报酬的。
比如一块灵石，一株仙草，一滴孟婆汤。
还有，帮他找到那个人飘散的魂魄。
第七百年就要到了。
找齐了三魂六魄，那第七魄却始终不见踪影。
直到那天他接了个单子。
“好好待他，陪他把这一世过完，我把第七魄送上。”
黑纸金字。
呵，难道那冷面冷心的北阎王也动了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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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男，二十四岁，职业插画家。”
“就没了？！”韩沐伯望着来送信的鬼差，“连兴趣爱好都没有？！”
“我家主子说都过了几百年了，没印象了。就算有也变了。”鬼差很冷静。
“滚滚滚。”韩沐伯挥挥手，“真是鬼话连篇。”
韩沐伯想了想，拿着小提琴到了肖战的小区外的花园里，拉起了琴。
快黄昏的时候，韩沐伯终于等来了肖战。
肖战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手里还提着一袋子速食食品，刘海有些遮住眼睛。
站在他身边听完了整支曲子，然后蹲下身，往已经快满了的琴盒里放了十元钱。
“不好意思啊，今天出门买小食，没带多少钱。”带了不好意思的笑容，唇红齿白。
“你是第三百三十三个听我拉琴的人，”韩沐伯放下小提琴，把琴盒里的钱收起来，又把小提琴放好，才慢慢悠悠地站直了身子，朝他眨了眨眼，“有没有兴趣来酒吧听我唱歌？”
两人有的没的地聊了一路。
抱着“反正没灵感不如出去浪”的心情跟着韩沐伯到了酒吧的肖战被来听他唱歌的人山人海的阵仗给吓了一跳。
“都是……来听你的？”肖战一瞬间有点呆。
“大概吧……”韩沐伯看得好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可能今天是周末所以人多一点。”
“……”肖战想了想，又问，“你叫什么？”
“韩沐伯。”
“……”肖战微微瞪大了眼睛，“你就是那个塞壬？”
“诶？你知道我？”韩沐伯也奇怪了，资料上不是说他从来没听过自己唱歌吗。
“我现在画的插画的文本就是一个特别喜欢你的姑娘以你为原型写的……”肖战表示这个世界太巧合。
“这样啊……”韩沐伯勾了勾唇角，“虽然我不太喜欢顶着个女性的称号……但是我很荣幸接受夸奖。”
“……”然而肖战心里想的却是：“就是这篇文我找不到灵感你荣幸个什么？！”
韩沐伯开口唱歌的时候肖战知道了“塞壬”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了。
海妖之王。
高雅魅诱，以声惑人。
肖战慌乱地抹了一把自己满是泪水的脸，镇定下来却发现周围哭得不能自已的人，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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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韩沐伯在后台换好了衣服，算了算时间，走到肖战身边，“送你回家？”
“……好。”肖战很庆幸韩沐伯没有看到他哭的狼狈样子，却不知道韩沐伯早就看遍了所有人的样子，不说而已。
静默的路灯下，两人并排走着。
肖战有些心不在焉，韩沐伯就默默地跟在旁边，看着肖战灯光下愈加柔和而温暖的脸庞。
“这样的人哪里找不到一个好好陪他过完一世的人……”韩沐伯在心里吐槽他的客户，“也太瞎操心了一点吧。”
“我到家了。”肖战站住脚。
“那我回去了。”韩沐伯笑了笑，转身。
一秒，两秒，三秒。
“韩先生。”肖战的声音意料之中地响起。
“还有事？”
“我能不能……请你来做我的模特……”肖战说的吞吞吐吐。
“……”
“就半天时间就可以了……”肖战看韩沐伯不说话，又急着解释，“我知道这样贸然的请求有些不合理……但是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韩沐伯听着肖战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咬着唇不说话地站在原地。
“那就……明天见吧。”韩沐伯说完，就看见肖战的眼睛亮了，然后拼命地道谢。
啊……真是可爱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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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
韩沐伯去做了一天的模特，然后借了肖战的厨房给肖战改善了一下伙食，收获肖战微微崇拜的眼神一枚。
约他看演出，一起逛美术馆，带他去开卡丁车，半夜里去天文台看星星，在肖战吃薯片吃到快吐了的时候及时买来食材来改善伙食……
然后在韩沐伯提着蛋糕来给肖战过生日的时候肖战终于忍不住亲了他。
韩沐伯看着怀里满身吻痕乖顺地依在他胸前睡得香甜的肖战，脸色晦暗不明。
毕竟韩沐伯记忆里追人的最快记录是一个小时，花了三个月才搞到手的肖战也算是用尽了心力。
但是好像有一点动心了。
真是糟糕。
韩沐伯心里乱的很，明明待他好是为了她的第七魄，却想起这一世后再不能见到他心里有些堵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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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觉得自己的运气好得很，只是因为当初觉得街边拉琴那人拉的很好听，而收获了这么好的一个男朋友。
长得好性格好，有品味有情趣，也没有藕断丝连的前任和暧昧来暧昧去的蓝颜红颜，平日里对他更是宠上了天。
在一起的第十年。
韩沐伯得到了一个消息。
“老韩，我查到了，当年散掉的三魂七魄只逃出来了三魂六魄，第七魄……”
“第七魄在哪。”韩沐伯望着眼前欲言又止的好友，隐约地不安。
“第七魄……已经散尽了。”
“……”韩沐伯觉得自己的心拧成了一股解不开的乱麻，“那北阎王……”
“北阎王是亲眼看着第七魄散的。他的最后一笔功绩在肖战身上，肖战死的无怨无痛，他就可以升官南阎王了。那肖战一生坎坷颇多，他怕他撑不过去，就让你去他身边，可以驱鬼保运，保他一生平安喜乐。”
“……我知道了。”
“老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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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沐伯是小鬼们最喜欢的灵师，因为他帮他们完成阳间的愿望，也不像其他捉鬼的灵师那样要他们性命增加法力。
所以当韩沐伯操着古琴带着杀音闯进阎王殿的时候竟没有小鬼记得去拦他一把。
就这样直直地杀进了阎王殿的桌案前。
鬼兵才纷纷围过来，利器横出，杀招必现。
韩沐伯盘腿坐下，琴音起，宫苑塌。
利落地短发慢慢的变长，在琴风中飘扬，身上的便装也变成了乌金的广袖长袍。
恍然间是千年前的模样。
如万蚁噬心，千刀剐骨。
韩沐伯想起了在人间看的那部电影。
莫名地觉得自己像是那只猴子。
“铮”一声，弦断了，满口血腥。
北阎王站在他跟前，居高临下。
“你不过是个法力不高的灵师，也敢毁我阎王殿。”
“她的魂魄逃跑本就是犯了律的，你私集她的魂魄也是犯律的，念在你行善积德也不多怪罪。”
“帮我完成最后一桩功绩是给你销罪的机会，也是给你走出去的机会，你却不识好歹来毁我大殿。”
北阎王叹了口气。
“你好好想想，韩沐伯，七百年过去了，你真的还那么爱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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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恍惚地站在离韩沐伯不远的阴影里。
耳朵里尽是路上送他来的小鬼的话。
多俗套的故事。
年轻的灵师和小妖相爱。
小妖为了和灵师在一起去偷阎王的换心丹。
被打的魂飞魄散不得转世。
灵师独活几百年只为找她的三魂七魄为她能复活能转世。
相遇相识相知，好好待自己，陪自己一辈子。
都只是为了她的第七魄。
而自己还傻到损耗十年阳寿来地府寻他。
怎么这么可笑啊。
七百年过去了，韩沐伯，你还是那么爱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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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前说要我救她，要我等她，要我在来世再遇见她。”
“但我现在能做的只有不让她的魂魄飘散而永不能超生了。”
“其实我不这么做她也不会怨我，但我觉得对不起她。”
“可能是她不在的时间太长了吧，也可能是那个时候太年轻了。”
“她的魂魄还在地府里飘着，我却不爱她了。”
“至少我要能让她好好的转世，却被告知她的第七魄散尽了。”
“我怎么对得起她。”
“我等了七百年，寻了七百年，却爱上了另一个凡人。”
肖战听着韩沐伯的话，眼睛渐渐地瞪大，眼泪就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反正我也斗不过你了，”韩沐伯笑着站了起来，“就最后求你一件事，让我陪完他这几十年，你的功绩也满了，让肖战好好转个世，我就魂飞魄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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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真洒脱，”北阎王睨着他，“他可是耗了十年阳寿来地府寻你。”
“什么？！”韩沐伯一惊，下意识转身寻人，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扑进了怀里。
“战战？”
“……”肖战不说话，却觉得自己的眼泪跟决堤了一般怎么都停不下来。
“啧啧啧，这一对鸳鸯。”北阎王挑眉，“肖战，几百年前他怀里的还是别人呢。”
“……”韩沐伯感觉到怀里人身体一僵，心疼地又抱紧了些。
“行了行了，”北阎王挥挥手，“先把你那小情人送回阳间，我和你另做清算。”
韩沐伯愣了愣，还未做反应，怀里已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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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再睁眼的时候眼前已经是自己家的景象了。
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却发现韩沐伯正在厨房煮粥。
“醒来了？”韩沐伯微微笑着。
“是……”肖战愣了愣，难道是自己做的梦？可是又总觉得韩沐伯有哪里不一样了。
“别盯着我看了，”韩沐伯走上前抱住肖战，“常人有三魂七魄，我有三魂八魄，第八魄不老不死。他收走了我的第八魄，所以我要和你一起变老了。”
“……就这样？”肖战有些恍惚。
“那不然呢？本来他就是欠理的。”韩沐伯在肖战耳朵上亲了亲，“你还希望我有什么惩罚？还是你嫌弃我会变老了？”
“不……”肖战抱紧他，“这样很好……真的。”
“肖战……地府里说的那个她……”韩沐伯想要解释。
“你爱的是我，我们会一起变老，”肖战截过话头，“这一世是这样，下一世也是。”
“……”韩沐伯沉默了一会，又笑了，“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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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就这样了呢？
他是有三魂八魄，第八魄却为了给她搏一个转世的可能，要再受千刀万剐锥心蚀骨的痛，还有本不同体的魂魄相互融合的撕裂之痛，这些疼痛全在他的身体里蔓延，永无停息。
而他不再不老不死，却百世轮回。
百世轮回里再与肖战无缘。
世世记忆不忘，世世受这两痛折磨。
这样也行了，韩沐伯心想，至少这一世，他能陪肖战到最后。
【完】
【这是一篇神经病的文章】
【脑洞开的太大险些填不上】
【将就看吧】
【这一篇完了我要缓个两三天】
【给自己找找梗，也关注一下自己的事情】
【听说微博上又有人要闹妖】
【心疼我沐】
【我不希望黑韩沐伯的人原地爆炸，我希望他们被恶言恶语千刀万剐，也尝尽今日加于他身上的痛苦。】